上坟
文 孙芳绒
上坟,一般习俗,已故人没有过一周年,要在正月内上坟,一周年之后可以不在正月上,便留下谚语,“新坟不离正月土″。在提前约好的日子里,亡故人的后辈儿孙,女,女婿,姪儿姪女和直系亲戚们穿上孝服带上纸钱,纸衣和供品去坟上做祭奠,以对亡人的怀念。
今年的立春早于前些年。。一冬未下雪雨,热热的天气有点不同往年,数天后,沉闷的天空响起了春雷,滴滴嗒嗒下起了雨来,一阵冷风过后,雷雨雪倾盆而来,干渴已久的大地,张开喉咙吮吸着甘甜的雨露。
春雨朦朦的下着,夹杂着片片雪花,这细细春雨,似线非线,雪花像棉絮,似棉非棉,是有形又无形,轻轻的飘浮在半空,慢慢的飘落下和软棉棉的大地相溶,细细的春雨,绵绵的雪花泛起片片涟漪,凝聚着牵念,这缠缠绵绵唤起我对父母的怀念,迎着朦朦的雨雪,移动着沉重的脚步向父母坟地走去。
路旁黄色的迎春花,和白里透着粉色的山桃花贴满了枝条,在雪雨中,重重地低垂着头,寓示着我对父母默哀。嫩绿的小草、小花密密麻麻的趴满了坟头,新栽地松树绕坟一圈,周围的田野被春笔描绿,雨加雪覆盖了田野、松树、坟头,给这茫茫的大地披上一层白白的细纱,我眼睫毛上也落满了小雨珠,,坟在我眼前隐隐浮现,父母就冥在这冰冷的地下。我的眼睛一阵胀痛,泪水如潮涌般一涌而出和眼睛上的水珠一起淌下,父母身影隐隐约约浮现在这泪水的海洋里。
我在上小学那年,嘴角奇痒,长出一块杏核大的疙瘩,没过几天半个脸肿了,吃饭都有些困难,父亲领着我去四五里路以外的诊所治疗。
那也是个春暖花开的季节,路边开满了七彩缤纷的小花,小鸟儿时不时从树上落下,又飞回去,唧唧喳喳叫的着,和我分享着春天的阳光。
我拽着父亲手问道: “医生会不会用小刀割嘴角的疙瘩。"我心里象揣了一只兔子,害怕极了,又问是不是要打针的,父亲总会说”不会的,让医生看看就好了。"我听着高兴了,大胆的跟着父亲向诊所走去。
"红十字"的白色门帘映入我的眼帘,我心跳了起来,父亲把我搂在怀里,给大夫讲述了病情,我看见大夫手持像笔长短一样的小刀,我吓得缩成一团,父亲两只大手托着我的两腮,两只胳膊肘夹着我身体,我的头紧紧贴在父亲的胸膛,听见了父亲的心脏也在咚咚咚的跳着,呼吸也很急粗,我听着父亲地心跳声和急急的喘息声,便忘了大夫正做着小手术。他用小刀怎么刺破疙瘩,贴上药膏我都没有感觉到痛。真感受了父亲说的那句“不痛,看看就好了”地话语。这句话时常在我脑海里回绕。也是父爱的谎言。
我知道母爱被父爱更缠绵。象春天里清晰的溪流滔滔不绝,永不停息。
在七十年代,物质匮乏,常常用拣来的皂角熬成的水去洗头。我最怕用的是那皂角水,一不小心流在眼睛里特别难受,又涩又痒,好久才会消去。我看见母亲熬皂角水,就躲地远远的,害得母亲凉了又热,热了放凉。又有一次我偷偷的跑到学校,和小伙伴玩去了,一只可有力的手拽着我往家走去。我看着母亲被气的脸色都变了,吓得乖乖的蹲下洗头。”母亲又叨叨叨开了:"不懂事的你,不洗头,会生瘙子,又脏又臭,伤害身体,影响学习”。母亲一边说一边撩起热水,打湿头发,用她柔软的手指,轻轻地给我揉着头发,并叮咛我闭上眼睛,一次一次的冲洗着,又一次一次的把我头按在水里,泡在热水里感觉太舒服了。
而今该是我用她们对待我的方式来孝敬她们的时候了,父母却离我而去了。走到坟前,我把香,蜡烛点着,把香蕉,橘子,石榴,葡萄等供品献上,再把纸钱,纸衣,纸被褥,纸鞋帽摊开。然后点着,那忽忽升起的火焰,把这一切烧成卷曲的残灰翻滚着随风飘起,直上天空,象征父母收到了钱物似的。
那些东西,去追我父母灵魂。父亲,母亲你们一路走好,去换新衣吧!
春天的雪雨也是冰冷的,是沉悠的乌云流下的泪水,我也只能用冰冷的泪水表达对我父母的怀念。今日父母的坟我就这么上了。而我又能怎么样呢!只有用这看似钱而不是钱,看似衣服而又不是衣服来孝敬父母。深深领悟了,子欲孝而亲不在。
父亲、母亲,您在天堂去享受不同人间的生活吧。祝您一切安好。您的儿女对您的怀念如同日月常在!